祝无悔 忆高考

2018年6月6日 21:03 浏览次数:1615

 

    “下课陪我去趟厕所”

    “下课陪我去趟超市”

    你有多久没有听到这样的话了?

    写下这段话的时候我正位于一万英里的高空,俯瞰城市的丛林筋骨与山川河流的脉络,依靠人类的科技,就着钢铁的羽翼横渡渤海海峡,听着它撕裂云层的声音,引擎的轰鸣仿佛带起万千风雷。我手中拿着空乘上飞机前给我的一份报纸,大篇幅赫然写着两个字,高考

心潮叠涌

    高考好像是我们所有中国人都绕不过去的一件事,在人们心中他是与结婚,生子,并列的人生头等大事。“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是人生大喜之事,对于我们的父母而言,高考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是希望我们为自己的青春画一个漂亮的破折号,给自己的十二年寒窗苦读交一份满意的答卷。

    但对我们来说,高考更像是一场告别。

    三年,三十六个月,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我们无数挑灯夜战,无数汗流浃背,无数奋笔疾书,都是为了共赴这个全世界最大的告别仪式。还记得语文老师没完没了的全文背诵,还是搞不懂数学的椭圆方程到底怎么解,李明还用不用我们帮他写作文了;崇祯皇帝到底是不是庸君;如果在喜马拉雅山脉炸开一个山口,温暖湿润的海洋季风会不会把凛冽的青藏高原变成沃土千里的良田;究竟有没有量子纠缠这回事;钡离子与硫酸根的结合会变成什么来着?

    我都记不清了,我印象里高中的日子好像一直在夏天,我记忆里的那个夏天,阳光烘烤,汗水丰沛,校服黏乎乎的粘在身上,风扇吱悠吱悠的转个没完,同桌已经睡了三分之二节课,我盯着他的两个旋看了很久,政治老师在黑板上唰唰的写着板书,旁边的同学在桌洞里忙不迭送的偷吃零食,桌子上的水杯里还摇晃着光斑,班里最漂亮女孩的马尾辫在我面前俏生生地晃着,我恍然间感觉这样的日子好像永远没有尽头。

    “考完试我要通宵打游戏”

    “我一定要跟喜欢的人表白”

    “哥几个考完试都别走一起去喝酒”

    我们在考试前好像都有过类似的约定吧,那样不分昼夜的压抑的高三,似乎只有这样希冀的目标才让我们能稍稍的松一口气,我们把头埋在厚重高叠的课本后面,小声的跟同学定下了一个又一个真挚的约定,相约考试结束后的狂欢,我们都以为会彼此恭喜,庆贺逃离了高中这个牢笼,我们都以为那一天是酣畅淋漓,值得铭记的一天,以为那一天就算晚霞都是七彩的。可当那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我们都不约而同的没有再提起这些事,平淡无比的收拾书包,沉默的告别学校,回家吃饭,没有人欢呼,更没有人对新生活感到兴奋,我甚至回忆不起来我考完试的那一天究竟做了什么,那个我们希冀已久的日子,就像流水一样匆匆而过,激不起生活的一丝波澜。

    那一天残阳烧红了远方的云彩,天与地高远而寂寥,像是三千劫难后的万卷云舒。

    那到底是什么让我们如此刻骨铭心的怀念高考?对我来说并不是那一张张考卷一本本习题,五点钟起床的难熬的早自习,食堂难吃的辣子鸡丁,还是少之又少的体育课?

“是遗憾”

    我们都怀着或多或少的遗憾回忆高考,他是催促我们前进的动力,我们今时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弥补我们曾经的遗憾,弥补我们未曾拥有过的,或者拥有但失去的东西。这份失落像是你心底最深处的细蛇,在夜深人静的时刻,猛地跳出来,狠狠咬你一口,痛彻心扉。

    我们都寄希望于依靠当下的情感抹平过去的遗憾。

    也许我们遗憾高考成绩不理想,遗憾没能跟最重要的同学去吃最后一顿饭,遗憾没能跟最喜欢的人说出心底最深处的话。遗憾最后也没能放下固执给老师道歉。也许也会遗憾自己的鬼剑士没能毕业,英雄联盟只是一个白银,OW距离五百强遥遥无期,龙宫跟魔王寨到底哪个更适合比武用,火麒麟跟黑武士你想买那个?谁又能说在小网吧里噼里啪啦敲着鼠标键盘的青春就不是青春了呢?

    “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

    高考赋予我们所有人最重要的是“共性”。我们有着不同的生活经历人生轨迹,可是又有着几近相似的青春,所以更会引起我们回忆的共鸣。

    高考完就会越活越像大人了,我也是一年后的今天才顿悟到的,很怀念那些十几岁的夏天,我们手挽手走在被树叶切碎的阳光下,坐在操场边,无限畅想着未来。“未来我要当医生,要去浙大” “我想考” “我要去川美”这一个个愿望被无所顾忌的许下,现在我们很少再这样肆意的许愿了,倒不是说你我没有梦想了,但好像离开考场迈出校门的那一瞬间,回头轻轻望着学校,重重的呼出一口气的时候,那一个个只恨天高只惜道窄的少年少女就都不见了。这个褪去轻狂与骄傲刹那,可能就是长大吧。

“高考最美的是阴差阳错”

    经历了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捉对厮杀,你们也将迎来高中老师嘴中“轻松”的大学生活,坦率来说,相比高三喘不过气来的日子,大科院的每一天都透着活力与充实,烈日骄阳相伴的军训,严厉的教官,温柔的导助,还有有缘相遇的大学同学们,寝室舍友们,也许你们志趣相投相见恨晚,也有可能你们性格不适有所摩擦,可那又如何,你们也将在漫长的大学生活里彼此消弭矛盾圆润的改变彼此,天南地北,五彩纷呈。

    也许你所考上的大学不是你最理想的,但是这些接踵而至的惊喜与挑战会让你淡化这份遗憾,挺起胸膛来面对新生活,你会找到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也许你因为这个选择遇见了相交一生的挚友,遇到了影响一生的恩师,这些都是因为你在那个炽热的夏天做的决定。

    夏风叠涌,千樯变幻,我们都活得有血有肉,我们都无愧于我们倾尽全力的高考,我们也都会感谢它教会我们成长。我们都受惠于这个最好的时代,对于你我人生中的拦路虎,莫不过一场场纷沓而至的考试,我们中的大多数是置于市井之中便无迹可寻的凡夫俗子,可也真因为我们用力活出自己的模样,才让这诺大的江湖变得分外有趣。

    做好自己,然后交给命运。并非说命运是偷懒者的借口,或者说人在命运面前手足无措,而是很多事情有时候走向无法尽如人意,甚至与人意相反,既然结果已经出现了,顺从命运也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即使是一条一开始不太喜欢的路,只要付出努力,也能走出通天大道来。

    所以别担心啦,我当然知道你这三年过得很苦,我也明白你眼下的迷茫顿挫,你的犹豫,你的疑惑,我都曾经历过。忐忑也好,不安也好,紧张也好,这些都是你成长路上的基石,你终将踩着他们,一步一个脚印的向前。你们的人生有无限种可能性,你们想去的地方,全世界都会为你们让路。

“千山同此月,千江同此水”

    我跟我们,是除了你们以外的所有人,我们都无比真诚的希望你们在这场考试中取得让你们自己骄傲的成绩,全社会都会为你们提供帮助,加油鼓劲儿,我们心怀善意祝福你们,愿你胸中满腔的雀跃,都是因为你发自内心的欢喜。人生需要仪式感,而秣兵厉马直面高考的挑战更像是古老牧族的成人礼上象征着勇敢的图腾。

    别再问意义了,你们当下经历的一切,那种被生命撞击过出现的片刻力道,就是意义。请感受生命的力道,忘却情绪,记取现在。只有那些流过的汗水,淌过的热泪,付出的青春,生活板块大大小小浮浮沉沉的真实断裂和撞击,才有活着的印记,没有哪一种情绪不会消散。

“请感受你所感受的”

“我希望各位能在高考中取得好成绩,但我更希望,当你们背负着越来越沉重的人生往前走时,依然不会失去感受幸福的能力。”

    最后的最后,我想告诉你们,高考也许只有一个答案是正确的,可能没找到他就是不合格,但是人生不一样,人生有很多正确答案,念大学是正确答案,不念大学也是,热衷运动也是,喜欢音乐也好,骑着电动车送外卖也罢,这些都是正确答案,所以不要畏惧活着,不管成绩如何,都不要因为考试否定自己的可能性,你们一定要抬起胸膛,理直气壮的活着。

    云雾弥散,霭暮消融, 窗外, 万里云清。

鹏北海,凤朝阳又携书剑路茫茫

明年此日青云去,却笑人间举子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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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睿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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